遇到解不開的問題,如果別人告訴我怎麼解題,
即使當時懂了,也會很快忘記,
因為並沒有完全變成自己的知識。
但是,自己花了很長時間,
絞盡腦汁解出的問題不會忘記。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只從單一角度看,會不瞭解本質,人和土地都一樣。
—— 加賀恭一郎《當祈禱落幕時》


如果找不到目標,就一直尋找,直到找到為止。
如果一輩子都找不到,這也是一種人生。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2015年4月17日 星期五

《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村上春樹


最初的感想是針對訪問內容寫的。
過了一段時間,感想起了變化。
現在過了將近四個星期,最後會寫出什麼來,我也不知道。
反正是感想,有感而發,想到就寫。
也不知道該怎麼整理那些「碎片」。
嗯,已經和最當下的感想脫離了,所以只希望能寫完做個現階段的記錄。




雖然標題寫日文,但我看的是英文版(New York : Vintage International)的《Underground》。簡體中文版(上海世纪出版公司)只是翻了翻,然後看了村上寫的部分的翻譯。看著英文版,我有些地方真沒看懂。本來是打算一段時間後再找中文版看的,但最後還是找了簡體中文版來翻翻。

我習慣英文解釋看不懂就去找中文的解釋,中文不懂也會用英文去找。因為有看日本的翻譯小說和連續劇,接觸到不懂的日文有時中英都找。中英還是不懂就硬著頭皮看日文。覺得參考不同的譯者的「解讀」也是很有意思的。如果有原文就更好,但我也看不懂,所以就算了。如果無論英文、中文還是日文全部都不懂…?那可能代表經驗不足,只好擇日再重返。真的想知道什麼意思的話,會不惜時間和精力去解讀。

有段時間覺得不懂的事就不懂,也不想去懂。什麼都無所謂,覺得不知道更好什麼的。就是那樣沒有求知慾的東西。其實現在還是會這樣… 這種不知從何而生的「劣根性」很難拔掉,對生活和學習也是一種障礙… 雖然想要改,但也不可能一夜之間蛻變。也只有一步步從想要理解什麼開始進步吧…

語言文化習慣會決定用詞,用詞會影響意思。解讀錯誤會導致理解錯誤… 我很少讀英文書/英文譯本,這幾個月因為課業所需才讀了不少論文、文章、期刊之類的(但其實根本也沒讀懂多少)。最近也很少看中國譯者譯的日文小說,所以用詞方面有點不習慣即使是用中文寫的,也有完全看不懂的時候。那不是語言能力問題吧,而是自身文化和知識的不足。缺乏相關的詞彙和知識,明明是同個語言,卻如同外語一般。常常有這種感覺。可能只是我的世界太封閉了。

說閱讀能增廣見聞,是不是必須說明閱讀的範圍應該也一樣廣闊呢?很抱歉,我的閱讀範圍很狹窄。所以很多東西,現在的我真的無法理解,也不知道以後的我能不能理解。理解不理解,就那麼重要嗎?可能吧。

到這裡,我到底都寫了些什麼呢?




先說書名。

日文: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
英文:Underground: The Tokyo Gas Attack and the Japanese Psyche
簡體中文:地下
繁體中文:地下鐵事件

「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本來就是從「Underground」拼出來… 如果要用更常用的日語詞彙表達的話,就是「地下 (ちか)」。村上春樹為何不用「地下」?

英文版還有個副標題「The Tokyo Gas Attack and the Japanese Psyche」。想著那意思…「Psyche」到底是什麼意思?有幾個日語翻譯:「魂 (たまし)」、「精神 (せいしん)」和「心 (こころ)」。「魂」就是靈魂,「精神」和「心」用中文去理解也可以。或許和心理、意識什麼的也有關係。




從來沒想過會再看村上春樹的作品。

雖然現代日本小說家的榜上一定會出現村上春樹的名字,村上春樹的很多作品被廣泛翻譯成不同語言,但我對他的作品實在沒有太多興趣。

村上春樹的作品我看不懂,就是這樣。
很多東西我都不會欣賞,是我的問題。

不過這本性質很不一樣。在圖書館的分類和其他作品不同,不是小說,而是紀實文學。

雖然不算「小説」,我還是姑且標上「小說」的標籤,因為看到了和小說故事/物語的聯繫。

即使看完《Underground》後,對有《Underground》的概念的《1Q84》還是提不起興趣。
或許我就是不懂欣賞。




原本是想在3月20日之前看完的,然後寫一寫的…
但就是看不完。
即使看完也寫不完。

讀完有好幾個星期了,但遲遲未動手把零碎的感想聯繫起來,反而開始讀別的書。但是這樣的時間正好…?很多東西無法找到 equilibrium。不是 balance,而是化學的那個 equilibrium(化學平衡)。這幾年對學習科學已經沒有熱忱和興趣了,唯一還覺得很有意思的就是 Le Chatelier’s Principle(我不準備在這裡 define 這個原理)。

如果出現「變化」,原有的平衡會被打擾。整個 “system” 會做出抗衡變化的調整。在化學裡會用 “shift in equilibrium” 這樣的詞。是 “shift” 而不是 “change”,也不是 “return”,因為結果是一個 “new equilibrium”。

幾乎每天都在接收新的信息,一直都在取得平衡。
目前還找不到平衡。
所以希望寫完三篇(減一加一)讀後感後能往「平衡」移去。
Finding a new equilibrium.
(轉變和改變,前陣子在想兩者的差別在哪裡。那是想在下一篇讀後感想寫的⋯)

或許對我來說,每篇讀後感或觀後感都是取得「平衡」的方式吧。




敘述背景好累。我現在處於不想敘說背景,只想直接跳進去的狀態(然後粉身碎骨?)…

1995年東京地下鐵沙林事件。沒見過畫面但聽過。不過不知道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一直以為是一輛列車,但不是的,是好幾條線,好幾個站。很恐怖?恐怖的或許不是襲擊本身,而是人們的反應還有自己的反應

1995年3月20日的日本,繼阪神大地震後發生的大事件: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

事情只是起因、經過、結果還有感想嗎?
才不是呢。
所以以前寫的作文大綱是騙人的。
而且整個沙林事件現在也還說不清吧…?
所以就不在這裡寫了。
寫些從整件「物語」引申出來的感想

《アンダーグラウンド》就是「各說各的」的情形。由在3月20日搭乘了被沙林充斥的地下鐵、在地鐵站走動的人、地鐵的站員、被捲入沙林事件的人們的家屬、急症室的醫生等的「物語」組成。雖然只是一部分,但也看得到一個 big picture 了。

當然,很多事不是 big picture 就夠了。

英文版的前半部分是事件的背景,還有「我們的聲音」(被害者、旁觀者),後半部分是之後村上採訪一些奧姆真理教成員/前成員後寫出來的。中文版則是分為《地下鐵事件》和《約束的場所》(約束された場所で)。「約束」是日語的「約定」的意思,但是放到中文,感覺多了一層意思…

還有很多沒有被聽到的聲音,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接受訪問。因為覺得已經結束了、不想被打擾,不想好不容易開始愈合的傷口再被揭開… 可是村上覺得事件還沒結束,所以他進行了採訪,想了解那天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事件前,人們在做什麼。每位受訪者都有一段背景敘述,願意用真名的人就用真名,不願用真名的人就取個有引號的化名。給予受訪者一個「身份」,仿佛是在提醒讀者這些人都是真實存在的,經歷或許和我們很像。

但是,其實也是想說(自己的)「物語」的重要性吧…?




那是個平常的上班日。
1995年3月20日,星期一。

作者讓讀者在看受訪者的敘述前,先想像一下…
The date is Monday March 20, 1995. It is a beautiful clear spring morning. There is still a brisk breeze and people are bundled up in coats. Yesterday was Sunday, tomorrow is the Spring Equinox, a national holiday. Sandwiched right in the middle of what should have been a long weekend, you're probably thinking, “I wish I didn't have to go to work today.” No such luck. You get up at the normal time, wash, dress, breakfast, and head for the subway station. You board the train, crowded as usual. Nothing out of the ordinary. It promises to be a perfectly run-of-the-mill day. Until a man in disguise pokes at the floor of the car with the sharpened tip of his umbrella, puncturing some plastic bags filled with a strange liquid…
時間是一九九五年,星期一。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晴朗的初春早晨。昨天是星期日,明天春分休息,即連休的「山谷」。也許你心想今天也休息多好。但遺憾的是,由於種種緣由你無法請假休息。
這樣,你在平日那個時刻睜開眼睛,洗臉,吃早餐,穿上西服走去車站,像往常那樣鑽進擁擠的地鐵上班。平平常常的一如平日的清晨,人生無從區別的普普通通的一天。
在五個化妝男子將用研磨機磨尖的傘桿尖頭捅進裝有奇妙液體的塑料袋之前……


20年了。
沒辦法經歷這件事。
也無法想像。
所以想像一個比較近的事件。
差別只在是不是人為的。
就是10幾年前SARS爆發的時候…
我真的想不起什麼。
可能因為太小,太懵懂無知,沒有危機感…(現在或許還是一樣沒有危機感)
只記得不用上學,然後還有很多人因為這病毒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真的感受不到那種恐懼。
那是沒有同理心嗎?
還是純粹的沒有危機感?
還是其實是「那種事和我沒關係」的潛意識作祟?
要怎樣才能感受到恐懼?
是要認識的人或者自己受到威脅才會感受到恐懼?
我不知道。

我很怕,很怕這樣「無感」的自己。



沒看中文翻譯的『約束された場所で』(奧姆真理教成員/前成員的訪問)。英譯的 “THE  PLACE THAT WAS PROMISED” 由奧姆真理教成員/前成員的訪問構成。故事張力比前段大很多。因為比較「立體」。

因為對人生感到迷惘。
內心有空洞。
對社會的質疑、不信任。
會去想很多「不切實際」的東西。
想要尋求解脫(“liberation”)。

「他們」和「我們」一樣,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只是在面對問題時,選擇了不同的途徑而已。

清醒不清醒。有人不疑有他,有人開始質疑奧姆真理教。凡事都有前兆,有人沒察覺,有人察覺到了危機。離開原本的社會去到另一個理想的地方就有比較好嗎?受訪的成員/前成員並不後悔加入奧姆真理教,這是有意思的… 在奧姆真理教的日子不是浪費的,即使最後扭曲了,還是改變不了曾經得到什麼的事實。我是相信沒有白費的經歷……

在 secular world(我不清楚中文版是怎麼翻譯的,但大意就是世俗)裡是高學歷的菁英的人、擁有樣貌的人,在奧姆真理教的待遇是不同的。看似的「理想的地方」,其實只是另一個小小的社會,階級還是存在的,一名奧姆真理教的前成員說只是用詞不一樣而已。雖然不是直接參與了沙林事件,但從各訪問裡,我得到的信息是有很多人在毫不知情下製作了用來製作沙林的機器。

可能是寫作手法,可能是翻譯方式。
可能是受訪者的目的,也可能是作者的目的。



工作的重要性。很多受訪者即使身體不適,甚至眼睛所看到的景物都變暗了,還是堅持去上班。之後看到新聞,得知自己感到不適可能是因為沙林時,才去醫院。工作就比健康和性命重要…?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不是說這樣有什麼問題,只是這好像也說明了一個社會的什麼。

有不少受訪者說到他們比平常早或遲出門。很平淡。時間,就差那麼一點。有過那種「差之毫釐」的經歷嗎?有沒有慶幸自己早/遲了幾分鐘的時候?有過就能明白。真的就是那麼一時之差。

看的時候想到了過去看過的關於歧視的小說或連續劇(我深陷於虛構(?)的世界)。為什麼參加了奧姆真理教就要被歧視?或許他們真的有錯,他們應該反省,但人們給不給機會呢?不少推理小說也探討了這樣的概念。

從《Underground》裡,我感受到的是,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給機會。
受害者家屬、一般市民、媒體、甚至國外的各界人士(不在《Underground》的範圍內)… 那自己的家人呢?
事件往往不只是被害人和加害人的事而已。

即使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也會因為歧視而被排斥,如果要被接納,就必須更努力去得到他人的信任。東野圭吾的《手紙》有這麼一句話:「被社會宣判死刑和真正的死不同,還有機會生還。生還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一點一滴地拾回社會的信任,一一建立與他人的關係。」

還有 “Secondary Victimisation”. 我不懂中文該叫什麼,但是這概念在《手紙》也有,雖然寫的是加害者的家人那一方的。其中一種情況就是因為經歷了沙林事件,而在職場受到歧視。

包容性社會…?
喔,我還沒忘記那是20年前。
但是現在呢?我不知道。
或許世界也不是那麼悲觀,只是我很悲觀。




人生平衡被打亂了,不會像化學平衡那樣,自動發生什麼 reversible reaction 來 re-establish equilibrium 的。平衡必須自己去找,我是這麼覺得的。

對於事後才去瞭解的人來說,有什麼意義?
人們對於事件的反應,推理小說寫的就是這個。
但不同的是,那是真實的。
那是人們的感受、人們的憤怒、人們的人生。

我沒有答案。
我想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答案。
但我還是會繼續尋找。

或許也漸漸覺得「真相」、「答案」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或許沒有真相,只是你的 Picture,我的  Picture,媒體的 Picture,犯人的 Picture……
怎麼解釋 “Picture” 這個字呢…
我想說的是畫面、解讀、故事。
到底用什麼字才好啊?
「物語」?立場?Perspective?
就每個人是怎麼看的。
每個人的看法都會稍為不一樣吧,因為經歷不一樣。
怎麼去解讀,為了什麼去解讀,那很重要。
語言、思想
怎麼去傳達?怎麼去理解?
(任由人們解讀好嗎?是不是要有什麼信息掌握度的前提?)

我感受到的(我可能錯了)是村上和受訪者認為媒體並沒有把整個「故事」呈現出來。印象深刻的一段話說的是媒體上播的是陷入混亂的地鐵站,但是當時的情況其實不只是那樣。一邊是混亂,另一邊則是像平常一樣去上班的人們。強烈的對比。

媒體也是在說故事。

如果媒體不能相信,那編故事的作家就可以相信嗎?
再極端一點,我馬上就能跳到「那我到底該相信什麼」?
我真的很危險,兩種意義上。




Blind Nightmare: Where are we Japanese going?
「沒有標記的噩夢」——我們將要去哪裡呢?



1)What Happened in the Tokyo Subway on March 20, 1995? 三月二十日的早上東京地下鐵發生了什麼?
…mine was a very simple question: What actually happened in the Tokyo subway the morning of March 20, 1995? Or more concretely: What were the people in the subway cars doing at the time? What did they see? What did they feel? What did they think? 
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日的早上,東京地下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我懷有的疑問,極其單純的疑問。說得稍微具體些,那就是:那時在地鐵車廂中的人,在那裡看見了什麼、採取了怎樣的行動、感覺和思考了什麼?

…the polemic put forth by the media was quite straightforward in structure. To them, the moral principle at stake in the gas attack was all too clear: “good” versus “evil,” “sanity” versus “madness,” “health” versus “disease.” It was an obvious exercise in opposites. 
一句話,對於他們來說,地鐵沙林事件是正義與惡、正氣與邪氣、健全與怪異的明顯對立

…to a greater or lesser degree, people all jumped onto the “right,” “sane,” “normal” bandwagon. 
人們多多少少一起坐上了「正義」、「正氣」、「健全」這倆公共大馬車。
THINGS OVER AND DONE WITH 

“Us” versus “Them”
No, what we need, it seems to me, are words coming from another direction, new words for a new narrative. Another narrative to purify this narrative. 
這樣,我們現在所需要的勢必是來自新的方向的語言,以及用那些語言敘說的煥然一新的物語(旨在淨化物語的其他物語),或許。



我被兩個意思稍微不一樣的翻譯搞糊塗了。

words·語言

原文是「言葉」吧?
在這點上,我是傾向 “words” 和「言語」的意思的。
「語言」不是用在這裡的詞。



2)Why Did I Look Away from the Aum Cult? 我為什麼將視線從奧姆真理教移開?
… something in that encounter, on their presence, must also have been present in us to necessitate such active conscious rejection. Or rather, “they” are the mirror of “us”! Now of course a mirror image is always darker and distorted. Curvex and concave swap places, falsehood wins out over reality, two images are uncannily similar; some details almost seem to conspire together. Which is why we avoid looking directly at the image, from the face we want to see. These subconscious shadow are an “underground” that we carry around within us, and the bitter after-taste that continues to plague us long after the Tokyo gas attack comes seeping out from below. 
⋯「此側」=普通市民邏輯與體制同「彼側」=奧姆真理教的邏輯與體制,此二者可能共有一種對照雙面鏡式的影像當然,一面鏡子中的影像比另一面鏡子中的陰暗且嚴重扭曲。凹凸互換,正負互換,光影互換。但是,一旦消除其陰暗和扭曲,那裡照出來的兩幅影像竟有異常相似之處,若干部分看上去甚至在相互呼應。在某種意義上,那不就是我們避免互視、有意或無意地將其從現實這一層面(phase)持續排斥開來的自己本身的內在影像的某一部份(地下/underground)嗎?我們在地鐵沙林事件方面在心中某處持續體味的「不快餘味」,其實不就是從那裡無聲無息地噴湧出來的嗎?這麼簡單說來,讀者諸君怕是很難理解的。甚至可能有抵觸情緒。請允許說得稍微詳細些。這同我們的自我及其製作的「物語」有關。



看到中文版這麼厚,英文版有多一大段還能這麼薄,我就開始想內容的刪減度/濃縮度了。

為什麼這段裡,簡體中文版多出兩句話… 是英文版給刪了嗎?
因為翻譯時是不可以自己多加東西進去的,要解釋也要用註釋或括弧。
翻譯時可以刪內容嗎?尤其是涉及文學時。
作為讀者,我不希望任何內容被刪掉。
作者會那麼寫一定有意思的(即使是「灌水」也有意思吧?)。
內容後,是作者的「解讀」。
說解讀,也不是把內容白話掉。
就是要先理解才能翻譯。
理解錯誤翻譯出來的東西可能就不能叫翻譯了。

或許也該考慮語言、用詞和排版… 其實應該從篇幅來看。日文翻譯成中文時篇幅通常會減少,因為無論假名還是漢字都是一個字佔一格,而漢語沒有型態變化,字數自然會減少。用中文和英文來寫,哪個能以最少字來清楚傳達內容?英文的字數的確比較少,但佔比較多篇幅。就是語言的差異吧。



因為不明白英文版的一些用詞,所以決定去找中文版來對看。
可是為什麼意思有點不一樣…
我不知道哪個才是對的。
同是翻譯日文版,解讀卻有微妙的差異。
(兩邊的譯者都對村上春樹地作品和思路都不陌生吧?我對村上春樹不太熟悉。)

作為翻譯作品讀者,我是相信譯者的(雖然有時也不是完全百分之百相信…)。

翻譯…?我再度動搖。




3)The Handed-Down Self: the Allocated Narrative 被轉讓的自我,被給予的物語
To quote from the Unabomber manifesto, published in The New York Times in 1995: 
The system recognises itself so as to put put pressure on those who do not fit in. Those who do not fit into the system are "sick"; to make them fit in is to "cure." Thus, the power process aimed at attaining autonomy is broken and the individual is subsumed into the other-dependent power process enforced by the system. To pursue autonomy is seen as "disease." 
趙智道雄氏在《世界》雜誌九六年六月號就美國聯繫包裹炸彈犯人猶那波馬寫了一篇文章,其中引用了猶那波馬發表在《紐約時報》長篇論文的一部分,照錄如下: 
體制(高度管理社會)改造得讓不適合體制的人感到痛苦。不適合體制意味「有病」,使之適合意味「治療」。個人便是這樣被編入體制強加的他律性動力程序(power process)之中,而其可以自律性達到目標的動力程序便被毀掉。尋求自律性動力程序被視為「有病」。

Interestingly enough, while the Unabomber's modus operandi almost exactly parallels Aum's (when, for instance, they sent a parcel bomb to Tokyo City Hall), Theodore Kaczynski's thinking is even more closely linked to the essence of the Aum cult. The argument Kaczynski puts forward is fundamentally quite right. Many parts of the social system in which we belong and function do indeed aim at repressing the attainment of individual autonomy, or, as the Japanese adage goes: “The nail that sticks up gets hammered down.” 
猶那波馬郵寄炸彈這一手段同奧姆搞的東京都政府包裹炸彈事件的伎倆遙相呼應,就這點來說也饒有興味。這個暫且不論。而就連續爆破犯塞奧德亞・加金斯基所說的來看,我覺得同奧姆真理教事件的本質極為緊密的關係。加金斯基的言說本身我認為基本是正論。挾裹我們運行的社會體制,其大部分旨在阻礙個人自律動力程序的獲取。我也多多少少有此感覺,想必你也多多少少感覺到這點。說得籠統些,總之就是「即便很想強調自己本身的價值而自由在地生活,社會也很難允許。」

Autonomy is only the mirror image of dependence on others.   
那就是「個人自律性動力程序」這個東西本身就是作為「他律性動力程序」的對照雙面鏡所誕生的。換個極端的說法,前者不過是後者的一個參照罷了。 

If you lose your ego, you lose the thread of that narrative you call your Self. 
假如你失去了自我,你也就喪失了自己這個一貫的物語。 

Now a narrative is a story, not logic, nor ethics, nor philosophy. 
物語當然是「故事」(おはなし)。「故事」不是邏輯不是倫理也不是哲學。

So then, what about you? (I'm using the second person, but of course that includes me.) Haven't you offered up some part of your Self to someone (or something), and taken on a “narrative” in return? Haven't we entrusted some part of our personality to some greater System or Order? And if so, has not that System at some stage demanded of us some kind of “insanity”? Is the narrative you now possess really and truly your own? Are your dreams really your own dreams? Might not they be someone else's visions that could sooner or later turn into nightmare? 
那麼、對於你(姑且請允許我使用第二人稱、那裡邊當然包括我)情況如何呢?你沒有向誰(或什麼)交出自我的某一部分而接受作為代價的「物語」嗎?我們沒有把人格的一部分完全托付給某種制度=System嗎?如果托付了,制度不會遲早向你要求某種「瘋狂」嗎?你的「自律性動力程序」會達到正確的內接點(「內的合意點」)嗎?你現在擁有的物語果真是你的物語嗎?你所做的夢想果真是你的夢嗎?不會是可能遲早轉換成荒誕噩夢的別人的夢嗎?



看之前先看了村上春樹寫的部分(即非採訪內容的整理)。
看完整本《Underground》後再回來看村上寫的部分,好像能夠理解了。
但其實還是不理解。

我是喜歡看到link的人。
不然學來幹什麼啊?
有link才會覺得有意思,才會覺得和自己的人生有關。
(不這麼想,我或許會開始想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了…)

其實這是學期的一份閱讀材料。
想說的是日本的宗教,但是到最後其實還是想說 “Narrative” 和 “What is Japan?”。
這個學期一直被強調 “Your Narrative” 很重要。
作為一個喜歡看「故事」,寫自己的「故事」的人,這個說法很 appealing。
可是我不太明白,於是抱著問號繼續上課,繼續看小說,繼續胡思亂想。
但是看了幾本書,課上完了,我還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涵意。

如果沒有自己的 “Narrative” 會怎麼樣?
這是我想在今後嘗試去想的問題。



4)Memory 關於記憶
Our memories of experiences are rendered into something like a narrative form. 
我們有可能或多或少將關於自身經歷的記憶加以「物語化」。

The truth of “whatever is told” will differ, however slightly, from what actually happened. This, however does not make it a lie; it is unmistakably the truth, albeit in another form. 
「被講述的話」的事實性或者同精密意義上的事實性有所不同亦未可知。但是,那同「說謊」並不同義。那是採取「別的形式」的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真相。


就是在自己的腦海中的那個深信不疑的「事實」,對吧?

某種夢,也許比真正的現實更真實而堅固。—— 黒埜惠里《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5)What can I Do?我做什麼好呢?以及感應力
Now then, how do you go about understanding Japan any better? 
那麼,在進一步了解日本方面我到底做什麼好呢? 

I came to them from the “safety zone,” someone who could always walk away whenever I wanted. Had they told me, “There's no way you can truly know what we feel,” I'd have had to agree. End of story. 
寫這本書的我是從「安全地帶」來的人。即使被那樣的人說「你不可能真正明白自己體驗的難過心情」,那也是沒有辦法的。確實如其所言。不可能明白。


6)Overwhelming Violence 壓倒性暴力在我們面前暴露的
The Kobe earthquake and the Tokyo gas attack of January and March 1995 are two of the gravest tragedies of Japan's postwar history. 
一九九五年一月和三月發生的阪神大震災與地鐵沙林事件,是日本戰後劃歷史的具有極其重要意義的兩大悲劇。 

In some ways, the two events may be likened to the front and back of one massive explosion. Both were nightmarish eruptions beneath our feet—from underground—that threw all the latent contradictions and weak points of our society into frighteningly high relief. 
在這個意義上——在憤怒和憎恨應對准的方向尚未完全明確這點上——地鐵沙林事件和阪神大震災具有相似的形態。換個想法,它們(震災和沙林事件)未嘗不可以說是同一強大暴力的表與裏。或者可以將一個視為另一個的結果上的隱喻亦未可知。它們雙雙從我們內部——完完全全從腳下的暗處即地下——以「噩夢」這一形式猛然噴發出來,同時將我們社會體制潛在的矛盾和弱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The narrative that most Japanese embrace (or imagine they share) broke down; none of these “common values” proved the least effective in warding off the evil violence that erupted under us. 
我們平日作為「共有圖像」所擁有(或以為擁有的)的想像力即物語未能提出足以有效抗阻那兩種洶湧而來的殘忍暴力的價值觀。



7)Underground Underground(地下)

INKlings「夜鬼」(?)

時間越推進,我越混亂。
只是放著也很危險,因為不知道那樣的不定時炸彈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炸。
只有帶著那份「模糊」,繼續尋找解釋。




村上春樹的小說到底有什麼魅力呢?看了《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覺得有些有意思的話,但總的來說,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對小說裡說到的古典音樂也無感,我不會欣賞。我喜歡的是有日本的「味道」的日本的文學,因為可以發掘日本是什麼,也可以發掘自己是什麼。說「味道」是什麼,我其實也說不上來。

(還有,文學到底是什麼?)



Perspectives.

某種意義上,這世界不就是《竹林中》嗎?
我不知道芥川龍之介是不是文壇第一位用不同「口供」來說故事的作者。
但應該是日本第一位吧。



有些東西現在好像開始串起來了,但立刻又被打散了。
打散後,又必須重新建立。
任何實驗都有它的價值。 —— 湯川学 《伽利略的苦惱 - 墜落》
我是一個相信沒有徒勞的經歷的人。
為什麼會相信?
還是因為經歷。
就是這樣。



為什麼可以為了虛構的故事而哭,而不會為發生在身邊的事而哭。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淚水為何而流。
分不清虛構和現實。
影響好像有點嚴重啊,一直都在看虛構的故事,而且深陷不已…
但「虛構」的就沒有意義嗎?

我是一個從推理劇和小說開始對日本產生興趣的人。
切入點似乎很適合我。
之後掉入流行文化的坑,但也從中感受到什麼。
再度加深對那好像很遙遠的地方(?)的興趣。
為什麼會著迷?
那個答案我嘗試去解答,但是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閱讀是為了尋找自己,或許吧。
在閱讀的過程中了解一個自己埋藏的自己… 
把沉睡的記憶喚醒,感覺就是這樣。
大概吧。



最近不管寫什麼,總是沒有結論。
每一篇東西都是未完待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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