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解不開的問題,如果別人告訴我怎麼解題,
即使當時懂了,也會很快忘記,
因為並沒有完全變成自己的知識。
但是,自己花了很長時間,
絞盡腦汁解出的問題不會忘記。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只從單一角度看,會不瞭解本質,人和土地都一樣。
—— 加賀恭一郎《當祈禱落幕時》


如果找不到目標,就一直尋找,直到找到為止。
如果一輩子都找不到,這也是一種人生。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2015年9月17日 星期四

《天空之蜂》東野圭吾


「個人的主義和主張沒什麼意義,腳下的地面是什麼顏色,就決定了一個人的顏色。」 —— 室伏

「日本全民都搭上了核電這架飛機,卻沒有人記得自己買過這張機票。」 —— 三島幸一

「小孩子被蜜蜂叮過之後,才會知道蜜蜂的可怕。」—— 犯人・天空之蜂



花了兩個星期才寫好…

東野想傳達的很多,也不是全部都能理解。
但自己的感想對自己來說最重要。
我想保留的是自己的感想。
雖然說是亂七八糟,甚至有點扭曲…
但還是發佈出去的時段的狀態。
這樣就好。





去年年底說要看說到現在。

其實原本是沒有想要買的。
想說什麼時候去圖書館借來看(但附近的圖書館又借不到)。
不過後來因為知道要改編成電影,所以影響了我的決定。
(但還是遲遲未拿來看)

改編的電影9月12日在日本上映。
「趕上」了真是太好了。



東野作品自我解說(出自《大概是最後的招呼》)一九九五年十一月・講談社
假如問我至今的作品中,對哪一部的感情最深,我多半會回答這一部。靈感萌發後,資料蒐集了三年,執筆創作一年。核能電廠相關人士,反核派,直升機技術人員,自衛隊,警察——我真的去過不少地方,也受到各界人士的照顧。在取材中最辛苦的,便是要接觸許多無法公諸於世的部分,幾乎沒有「帶著編輯堂而皇之地登門拜訪」之類輕鬆愉快的情形。好比參觀文殊的討論會。在此說明,書中登場的大型直升機大B,實際上並不存在,是我廢了一番功夫創造出的。另外,從無人駕駛的直升機上救出孩子的方法,則是自衛隊航空救難團的成員幫忙想的。擺這本書所賜,我每年都受邀參加核能發電和能源問題相關的研討會。每次我都不著痕跡地宣傳,書卻還是賣不好,到底怎麼回事呢?



構思和蒐集資料花了三年,花了一年的時間創作,1995年發行單行本。

在東野的小說裡,《天空之蜂》格局算很大,非常的大。
(以致前半段讓我看得有點混亂)

佩服譯者能把那麼多專有名詞還有專業知識都譯出來。
我看到都懵了(也不至於有在看貴志祐介的小說的感覺啦… —> 專業知識描寫得太細)。
但是後半部分,那些核能和直升機的專業名詞和相關知識的出場率就大減。
後半部分就比較好理解了,雖然看著看著,有時會突然覺得「為什麼啊?」(前面沒仔細看的結果)。



20年前的東野寫出了這樣的一部小說《天空之蜂》。

其實那個期間,東野的寫作風格開始轉變。
(大致上可以以「宿命」為一個「轉捩點」)
前10年的作品著重於詭計、解謎、意外性。
中間的10年慢慢出現變化。
然後近10年的作品(我覺得)著重描寫親情、奉獻、贖罪…

這一年來,對所謂的「推理小說」的定義處於混亂狀態。
東野的作品真的是「社會派」嗎?
我要親自體會,去讀能被譽為社會派推理小說的鼻祖的松本清張的小說。
是「社會派」嗎,還是已經發展出一個獨特的東野式推理小說?
(不管怎樣還是會歸類在「本格派」和/或「社會派」裡吧)



《放學後》得獎出道30年…(實際創作期間更長)

我看東野的作品,還沒有照著創作期間走的。
東野的創作可分為兩個階段:早期的「校園/本格推理」和現在的「社會派推理」。
寫書評的評論家大致上是這麼說的,東野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著重點的轉移,並且在《名偵探的枷鎖》裡映射了自己。

越看越多,到達到想把所有東野的作品都看一遍的狀態後,我開始記錄看的順序。

記錄在「小說記錄」的已讀列表,前面的順序其實不完全是正確的。
我也不記得是看的準確順序了。
雖然第一本是《偵探伽利略》,但其實我最先看了《嫌疑人X的獻身》(電子版),後來才在圖書館接到《偵探伽利略》、《宿命》、《嫌疑人X的獻身》等等。

看多了,就開始產生作者寫的和想寫的東西「轉變」的概念了。
東野的作品涉及不同題材,總能給讀者驚喜。
(也有幾部作品採用相似的題材,例如滑雪)

不變的是創作的信念吧,我覺得那就是「娛樂」。
但是卻又不失關懷、溫暖、深度。

雖然感覺東野較近期的作品核心概念相似,但都是不看到最後完全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每次都能給予不一樣的感覺。




看東野的自我解說,感覺得出東野很不甘心。

付出了心力、熱沈和對社會的關心,刊登和出版後卻得不到認同的不甘心和落寞感。
但是經過歲月,現在成了「熱賣作」(中譯本的書腰是這麼寫的)。

為什麼之前會不受「重視」,是因為人們沒有體會到「切身的痛」嗎?
是要被蜜蜂叮過才知道痛嗎?
太奇怪了。

現在改編成電影了…
東野應該覺得自己的信念被看見了吧?

或許我也不懂。
但是我想用自己的角度去看。
除了看作品,也反思自己。

關於核能的研究之後也應用在其他作品裡(《夢幻花》和《當祈禱落幕時》)。
而核能,也是現今的問題之一。
尤其福島現在還被核能汙染的問題影響著。



東野在《夢幻花》裡寫到的:
如果這些負面資產會自然消失,當然可以不予理會,但如果無法消失,就必須有人繼承。 ——《夢幻花》
所謂「繼承」,是兩面的。
承擔和負責還有受負面影響(背負後果)。
不見得是同一個人承擔和背負。

看《天空之蜂》的時候,在想或許東野不是在贊成核能或者反對核能,而是想要人們對核能的意義和影響多點瞭解和注意。
但看完《當祈禱落幕時》,又覺得或許東野的立場經過歲月和福島震災,轉成了「反核派」。
東野是不是在通過角色來表述自己的看法?
這點我無法判斷,因為我不是作者,我不知道。



我也很不甘心。
我覺得有意思的電影在我身處的地方屬於「小眾」。

20年前的作品改編成電影,和日本核能問題不會沒有關係……
會是小眾欣賞還是大眾反思?
要說娛樂性,的確很強。
直升機又是救人,加上炸彈和核電廠,要多緊張就多緊張。
但底下想傳達的信念,希望人們也能看到。

好希望這裡會上映,雖然覺得很渺茫……
前年的《白金數據》和《真夏方程式》都有上…
但是這次《天空之蜂》走的不是偶像派或者人氣派,而是社會類的。

無法要求所有人懂。
只希望有人能明白。


☆☆.。.:*・゚*:.。.☆☆.。.:*・゚*:.。.☆☆.。.:*・゚*:.。.☆☆.。.:*・゚*:.。.☆☆


(我看的是皇冠出版的繁體中譯本初刷,頁數是根據這寫的)


1995年8月8日。

早上8點前,湯原一彰帶妻兒到「錦重工業小牧工廠」參加直升機試飛活動。
湯原隸屬「航空事業總部技術總部自轉旋翼機研究開發課」。

湯原的兒子高彥(10/11歲)和同事山下的兒子惠太(9歲)一起到停放了準備從負責開發的錦重工業工廠轉交給自衛隊的直升機的停機庫。

軍用直升機 CH-5XJ(通稱大B)突然起飛了(無人駕駛,用GPS操控)。
惠太來不及逃離直升機,結果和直升機一起被自稱「天空之蜂」的歹徒劫走了。

(說起來,東野寫了不少另類的「綁架」:假綁架、劫持滑雪場⋯⋯ 現在是綁架直升機)

東野是以小孩子不知道那是什麼的方式介紹術語和儀器,感覺蠻新鮮的。
至少跟直述比起來,感覺更有趣?

第34頁和第35頁描寫了專利代工製造。
有幾次是以不同角度描述人們看到大B的感想和關於犯人的要求的感想。

第43頁是來自歹徒「天空之蜂」的威脅信。

被劫走的大B快滋生反應爐「新陽」上空盤旋。隨著燃料消耗,直升機會變輕,盤旋的高度也會越來越高,燃料耗盡後,直升機就會墜落。歹徒要求相關人士破壞加壓水式反應爐的蒸汽產生器還有沸水式反應爐的再循環幫浦,並且停止建造未完成的核電廠。而且要在全國的電視實況轉播以上作業。

最後,不可以停止「新陽」的運轉,一旦停止,直升機將立刻墜落。

到直升機的燃料用完為止,還有大約6、7小時的時間。




《天空之蜂》由兩條主線 —— 錦重工業/「新陽」和刑警呈現。
救人/化解危機還有尋找犯人兩條線。

(52)「如果現在要求當地居民撤離,就代表縣政府承認,一旦飛機掉落在核電廠,有可能造成輻射污染。」
(62/63)雖然他(室伏)住在敦賀,卻很少強烈意識到核電廠的事。他當然知道民眾的反核運動,和他縣的人相比,對核電場也有比較多的瞭解。除此之外,還因為工作的關係,曾經多次和核電廠有交集。比方說,當初建造新陽時,他曾經去處理反對派的抗議。
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很少意識到核電廠這件事。就連阪神大地震時,他也沒有想到附近有核電場的存在。之後,看到各大媒體爭相討論地震和核電廠的問題,他才終於發現事態的嚴重性。只是他覺得自己也無能為力,再加上他已經習慣了。無論如何,都證明他的感覺很遲鈍。
這次也一樣。雖然他知道事態嚴重,卻有一種不真實感。
但是,這種想法很可怕。
沒有任何根據可以證明他可以樂觀,唯一的根據,就是「到昨天為止都很安全,今天和明天應該也很安全」的幻想。室伏意識到自己的神經錯亂了,有一種說不出的焦躁。

核電廠安全的「神話」……



人們的「冷漠」是因為不想關心,還是因為無知而導致的「不關心」?

其實,自己對很多事也不是一樣保持著這不關我的事,所以我就不必去了解的態度?
或者說,有些事即使關我的事,我也會無視。

很多事情,因為以前沒有建立基礎,過後就沒有辦法瞭解,因為不知不覺就跳到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程度,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太多 assumptions 了。
總是 assume 你知道。

BUT I REALLY DON'T KNOW.

一旦產生脫節的感覺,就開始自暴自棄。
放棄理解,算了。
然後就這樣一直「無知」下去。

I DON’T WANT TO KNOW.

(這樣的人到底能走多遠?)



冷漠真的很可怕。
但是我還是這麼冷漠。
即使開始去理解,還是改變不了骨子裡的那種「不想知道」。

跟不上,是個惡性循環。




大B有著特殊的操作系統,可以將飛行員的操作內容轉化成電子訊號,之後由電腦進行處理,轉成最適當的訊號,傳送到操作直升機的各個地方。湯原說必須瞭解直升機的特性或者飛行技術才能使用AFCS(Automatic Flight Control System)構造。

湯原和山下前去新陽,並且想辦法讓直升機降落。
政府不打算照著歹徒的要求做(在否認核能問題),但又要求釋放小男孩。
犯人則是讓相關人員(政府、「新陽」和錦重工業)去救小孩。


(110/111)
「國民」的聲音改變了的想法。

可以從討論版,也就是網路上聽到這些聲音。

這次事件發生後,網路上立刻開設了交流資訊的留言版,留言版上的留言除了哪裡的道路壅塞,萬一發生危險時可以去哪裡避難等防災相關的內容以外,也有輻射外洩時,多大的範圍受到影響等專業的解說。

仔細確認留言的內容,在寫了營救孩童條件的傳真內容公佈後,出現了大量相關留言。有稱讚歹徒正義感的簡單留言,也有很多人指責再怎麼裝腔作勢,惡就是惡。他對這些留言沒有興趣。

只在意預測政府會如何因應歹徒要求的留言。他想瞭解一般民眾的想法。

於是,知道大部分民眾並不瞭解核能發電的實際情況,他們不知道那些地方有多少核能發電廠,也無法想像核電廠停機的結果。有人認為即使核電廠停機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甚至有人擔心是不是該去買蠟燭。
對這個國家電力需求有一定認識的人冷靜地分析,政府不可能完全接受歹徒的要求,他們和一樣,認為政府會謊稱接受歹徒的要求,但核電廠其實並沒有停機。
看這些留言後,改變了想法。覺得必須讓民眾親眼目睹核電廠停機的狀況。於是,又補充了那份傳真。


作為有理工背景的東野,查了資料要理解那些相關知識應該不難。
但如何把自己明白的寫得不讓人覺得很難懂,這是技巧和能力。
譯者要查多少資料才能把相關知識都表達出來?

第112至122頁是不是唬人我也不知道。
還是因為好像很艱深看不懂,所以覺得可怕?



(144)

三島:「企業的社會責任不就是賺錢嗎?」

同學:「賺錢第一主義不太好吧。」
三島:「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主義,而是責任。首先要賺錢,才有資格談論其他的事。如果我們公司的收益驟減,會造成什麼後果?誰來支付數萬名員工的薪水?誰來養員工的妻兒?下游承包商怎麼辦?因為收益減少,縣政府的稅收當然也減少,就沒錢修繕損害的道路。企業的社會責任首先要保障和企業相關的人員的生活,為此,首先必須賺錢。生產和供應對人類生活有用的商品只是手段而已,把利益回饋給地方,也必須賺錢,才能繳稅金。至於環保問題,必須當成是做生意的遊戲規則。」

有一些部分是從湯原的視角看三島。
湯原顯得有點被動,兩個角色「衝突」多一點的話,可能會更有意思。
不知道電影會怎樣呈現作為直升機和核電廠相關人員、作為父親(不過三島的孩子去世了)、作為再相逢的同期的兩個角色。



(160)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核電廠的問題,所以,對核電廠也沒有特別反感,只覺得和自己無關,所以一直很放心。她很慶幸神奈川縣沒有核電廠,但她並不知道全國的沸水型核電廠的燃料,都在橫須賀市的久里濱工廠生產,也不知道這些燃料都在深夜的時候,在前導車和警備車護送下,悄悄運往日本各地的核電廠,更不知道新陽用的鈽燃料的運送貨車會經過川崎和橫濱。她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曾經有人擔心,當貨車經過都市區時,如果遭遇阪神大地震級的地震,燃料容器遭到破壞,就會在地震災害的同時發生輻射災害,發展成複合災害,更完全不可能想像神奈川縣的十個市、町、村完全沒有建立任何輻射災害的防災對策。

這是以前沒有在東野的作品裡看到的描寫方式(至少沒有印象)。
也是描寫人們的「無知」的段落。

總覺得東野非常在意地震、核災。
《幻夜》的故事發生在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後。
《夢幻花》和《當祈禱落幕時》提到了2011年的東日大地震和福島核災。
東野是不是很想傳達什麼,但是一部作品還是說不盡呢?

雖然不時提到相同的事件,但是不會產生反感的原因是什麼?
類似的情況如果出現在湊佳苗的小說裡,我是會產生「為什麼又是這個?」類似的感想的。
我這「標準」何在?

理解不能。



通過經過翻譯的作品,雖然無法完全了解東野圭吾透過文字想傳達的,但從故事能夠感受到作者的信念,哪怕一點點。

因為課程,有在看翻譯成英文的早期的日本文學。
覺得翻譯「破壞」了原文的感覺,所以一直沒很認真看(其實是抗拒)。
我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抗拒?
那中文翻譯不也會「破壞」原文嗎?
我還是不明白,是因為對語言的抗拒,還是對內容的抗拒?(可能都有)

我沒有讀原文的能力,但又不好好看英文版,那是想怎樣?!
我覺得很矛盾。
感覺就是在否定自己。
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




第183頁說到鄉下人都是好人。

我覺得很奇妙,因為這「鄉下人」和「城市人」的歸類(東京人和關西人也是另一種常見的大分類)在日本似乎是一個既有的概念。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不是很清楚,只是隱約感覺到有這種分界。

我生長的地方沒有所謂的「鄉下人」和「城市人」的區分,但有其他的「歸類法」,很多種。
分類分類的,覺得好累。
但不可否認,這「身分」是貼在你身上,很難拿掉的標籤,也會影響人生。
所以能說人人生來平等嗎?
或許不能。
因為你一出生,就會被貼上很多很多由前人決定的標籤。
隨著成長,會被貼上越來越多標籤,也有可能是你自己貼上去的。
(雖然自己認不認同是另一回事)

東野不常描寫「鄉下人」,有也不會說「鄉下人」的壞話。
但是湊佳苗和夏目漱石描寫的「鄉下人」都是卑劣的(至少我讀過的少數作品是帶著這種強烈的情感)。
覺得這和作者的經歷多少有點關係。
但同樣的,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136頁寫道輻射會扭曲人性。
第137頁和186頁描寫了輻射的負作用。
(《當祈禱落幕時》也有不少描述)

(189)
關根:「如果問一般民眾呢?如果核電廠建在住家旁邊,誰都會反對吧?」
室伏:「那當然啦,但又超過一半的民眾認為核電廠有必要。」
關根:「因為民眾都很自私。」
室伏:「我們也是民眾之一啊。身處不同的立場,想法就會不一樣,搞不好擁核派和反核派之間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191)「個人的主義和主張沒什麼意義,腳下的地面是什麼顏色,就決定了一個人的顏色。」 —— 室伏


當下懂了,事後又有點搞不懂。
所以回頭想這句話在指誰… 又好像懂了。

「閃光色」,說得真貼切。
Tendency,不是絕對的黑或白。
不可能凡事都完全贊同或完全不贊同。
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
很多「但是」。

後面會再寫到。




自衛隊的隊員救出惠太和父子重逢的部分感覺好溫暖。(227~230)
電影換成湯原的兒子高彥,不知道效果會是怎樣。


(267)「核電廠一旦發生重大事故,無辜的人也會受害。說起來,日本全民都搭上了核電這架飛機,卻沒有人記得自己買過這張機票。其實只要有決心,不讓這架飛機起飛並非不可能的事,只是缺乏這份決心。因為不瞭解乘客到底在想什麼,除了一部分反對派以外,大部分人都默默無言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也沒有人站起來。所以,這架飛機還是會繼續飛行。既然還在飛行,我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 —— 三島幸一
(286)「也許你會說我太狡猾,說句真心話,我覺得或許不得不仰賴核電,但希望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 湯原一彰 
(286)「真的很狡猾,真的是很狡猾的回答。就好像在說。因為沒有其他交通工具,不得不搭飛機,但絕對不要發生意外。既然搭了飛機,就應該有相應的心理準備。當然,為了預防事故發生,我們會盡力而為,但無法做到絕對,無法保證這起事件是最後一次意料之外的事。」 —— 三島幸一 
(350)「飛在天上的東西,早晚會掉下來。」 —— 雜賀
(358)「這個世界上,有些行業必須存在,別人看了卻覺得討厭。核電廠也是其中之一。」 —— 雜賀


這幾個語錄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但就不詳寫了。




新陽發電廠第二管理大樓的人員開始撤離(決定讓反應爐停機—>違背歹徒的指示)。
三島載著湯原和山下離開。
(390)「因為我覺得應該把這次的事當作是教訓,所以才說的。如果我不說,你可能永遠不知道。」 —— 三島幸一
山下的部分改給湯原,所以如果電影有呈現的話,會是三島對湯原。
這應該會是電影的有意思的地方之一。



創作的時候,日本還沒有發生核災(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和之後遭受到核炸彈的災害),所以東野提到的是1986年的車諾比事件。
覺得東野想說的其實還是一樣的:核災會遺留下負面資產」還會讓核電廠相關的人士背負的「負面資產」。

所謂的「負面資產」不僅僅是輻射,還有歧視。
在核電廠工作的人的家人也會一起被歧視、被騷擾、被霸凌。
因為核電場被人們視為「瘟神」,是不受歡迎的。但是卻有些人沒有核電廠提供能源不行,核電廠是必要的。(有著這種想法的可能是同一些人,也可能是有著不同立場的人。)
最糟糕的後果,就是逼得一個孩子選擇結束生命。


(399)

「為什麼要有核電廠這種東西?」

「因為有很多人需要。」


在《天空之蜂》裡,有節能省電導致的不便的描述,東野好幾次以角色質疑說日本真的需要(那麼多)核電廠嗎?
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但是20年後的現在和未來呢?
能源問題的確是必須從現在開始為未來考慮的事情之一。
世界需要核電廠嗎?

原来世上有那麼多核電廠……(有400多座,有些沒有運作,還有籌建中的及沒有註冊的)
也許因為真的不夠近,我才不會覺得「受到威脅」。

有點在意第424頁寫的:「最想在有冷氣的房間喝啤酒。」是什麼意思。
是想說人們根本無法忍受節能的日子嗎?(參考第156~162頁)
如果需要用大量的能源,真的需要核能的話,那麼伴隨著好處的「負面資產」,該由誰承擔?
不僅僅是政府、核電廠的工程師、核電廠的作業員、核電廠周邊的居民…
而是社會大眾。

(425)「沉默的大眾不能忘記核電廠,不能假裝視而不見,必須隨時意識到核電廠就在我們身邊,必須思考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然後,由他們作出選擇。」 —— 犯人・天空之蜂
但是似乎又涉及到一個問題:社會大眾真的有說話的權利嗎?




整個計畫充滿著犯人的憤怒和慎重的考慮。
犯人「天空之蜂」是如何知道政府是否真的照著他們的意思做,又是如何揭穿政府的詭計?(過程請自己通過閱讀體會)
最後還是出現了轉機,危機順利化解了,非常東野式。



犯人為什麼自稱「天空之蜂」呢?第67頁和68頁寫道,被偷走的直升機正式名字是 CH-5XJ,但為了和改造前的 CH-5XE 加以區別,開發直升機的團隊都把 CH-5XJ 稱為「大B」(取自計畫的名字「B系統計畫」)。山下說相關者都稱「大B」為「蜂」(はち,蜜蜂),因為蜂的英文是 Bee,和英文字母的B諧音。

這是相關人士的揣測。
但真正的用意,最後才揭曉。

(426)「小孩子被蜜蜂叮過之後,才會知道蜜蜂的可怕。」 —— 犯人・天空之蜂

「總有一天,大家會發現墜落在新陽比較好。」 —— 三島幸一

最後一句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解讀。
就只能體會。

想問,被叮過一次後,真的就會怕嗎?


☆☆.。.:*・゚*:.。.☆☆.。.:*・゚*:.。.☆☆.。.:*・゚*:.。.☆☆.。.:*・゚*:.。.☆☆


自己也覺得上一部分很亂。
但是這也是在反映我的思緒很亂。

《天空之蜂》有很多很多概念和想要傳達的。
無法把全部都寫出來,也沒有全部都消化。
只想把想得到的,想寫的都記下來。


?????


有意思的推理小說,會讓你一路思考到看完之後。
不管是案情還是一些有關社會和人的話題。
(「本格派」和「社會派」都一樣)
不看到最後不知道「真相」,就是東野的作品的特色。

也不能是越看越亂,然後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麼(因為這樣讀者就不會看下去)。
可能是一層層剝開吧。
不是往外層加上去,而是慢慢進入核心。



看著看著,東野的作品都快被我看完了。
當然,看完並不代表很厲害什麼的。
只是「完了」而已。

如果有一件此生務必想做的事,應該就是讓東野知道我從他的作品得到了很多力量。

思考了從其他途徑不會去思考的事情。
雖然會覺得因此自己的很多東西被打碎了,但是如果沒有看東野的小說,我覺得自己會更空洞,更找不到方向。
能支撐自己的東西,真的沒有很多…
覺得自己很無力。

想謝謝他。
會默默期待他繼續創作。
即使哪天東野不再創作了,他過去的作品我也想一一看過。

現在是讀中譯本,真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用日文來看。
雖然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那一天會不會到來…
但是為了能夠理解而學習,因為學習而理解,因為理解而幫助學習,這個過程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再看東野的小說。
這很難說。
但是從開始前到現在,我為能邂逅東野的作品感恩,因為因此開啟了另一道門。
那種感覺建立在他人看不到的背景上,很難說明白。
這不是深奧,是迷失和混亂。

不管怎樣,每份經歷都是重要的,哪怕性質。


?????


回到那句:

「個人的主義和主張沒什麼意義,腳下的地面是什麼顏色,就決定了一個人的顏色。」 —— 室伏

還有:
(160)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核電廠的問題,所以,對核電廠也沒有特別反感,只覺得和自己無關,所以一直很放心。


不關你的事就無所謂?
思路阻塞,一時想不通。



你讓我選一邊… 但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就變成這樣了。
除非真心贊成,不然我是不會「支持」的。
可能我深信,「不知道」的人沒有選擇的資格吧。

如果黑白/是非/贊成不贊成/喜歡不喜歡是為了找出「規律」,那我很多時候都處在「規律」外。
不支持也不反對。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果然,我一直覺得黑白不是分明的嗎?
我覺得「不知道」其實也有不同層次…
一種是真的不在乎,don't care,反正與我沒有直接關係(這種人最接近東野描寫的「沉默的大眾」)。
還有一種是猶豫不決的,把兩個端衡量後,還是無法做出選擇。

每每站在中間/或者傾向某一遍但又無法完全同意,與其草率或隨便選一邊,我寧願站在「中間」。

除了「是」和「非」,是不是該有第三個「選擇」?
然後再給解釋「立場」的機會?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立場」。





小說尾聲裡,三島在追求什麼答案…?
東野的 Q&A 指的是立場嗎?
我不知道,至少我的 Q&A 是這個。

對於社會周遭的事,或者對於了解「我」來說,我一直都是處於一堆問號中。
這些問號到底有沒有句號?

我已經不知道了。
可能用盡一生也不會明白。

把自己打散了,又拼湊不出什麼來。
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


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麼一天,東野圭吾的小說像夏目漱石、村上春樹那樣,有學者拿來研究?(台灣是有人研究,但真的很少)
村上春樹的作品雖然不是我的菜,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很羨慕他的作品能被翻譯成那麼多種語言。
這等於被世界承認,這等於有很多人在看他構建的一個世界(一部作品),間接以這個虛構的世界看現實世界。

東野的小說漸漸開始被翻譯成中文以外的語言了。
說東野的作品暢銷是暢銷,改編成劇集或電影的作品數可說是日本作家中最多的…
但總感覺不對。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我不喜歡學術性地解剖文學(因為我很「不學術」),但也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把文學推向更高的地位吧…

但同時,在心底又希望,東野的作品不要被學術界拿去研究、去解剖、去爭論。
想要能憑自己的感覺,其他讀者的感覺去看東野所有的作品。
寫給讀者看的作品,就該由讀者評定…

嗯,或許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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