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解不開的問題,如果別人告訴我怎麼解題,
即使當時懂了,也會很快忘記,
因為並沒有完全變成自己的知識。
但是,自己花了很長時間,
絞盡腦汁解出的問題不會忘記。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只從單一角度看,會不瞭解本質,人和土地都一樣。
—— 加賀恭一郎《當祈禱落幕時》


如果找不到目標,就一直尋找,直到找到為止。
如果一輩子都找不到,這也是一種人生。
—— 津村光平《學生街殺人》

2015年9月28日 星期一

《砂之器》松本清張


寫在前面:
這整篇會一直提到《當祈禱落幕時》還有一些東野圭吾的作品。要不要讀下去是個人自由。



《當祈禱落幕時》(讀後感)




《砂の器》(すなのうつわ)

南海出版公司的簡體中譯本的書名為《砂器》… 為什麼要把「之」(の)省略掉?覺得《砂器》念起來很彆扭,可能是因為有種沒有日本文學的感覺,哈哈哈…

「之」很日本文學,我有這種感覺。





章節


第一章 地點
第二章 口音
第三章 密會
第四章 藝術家
第五章 身份
第六章 方言
第七章 血跡
第八章 變故
第九章 摸索
第十章 情人
第十一章 她死了
第十二章 絕境
第十三章 線索
第十四章 於無聲處
第十五章 道具
第十六章 根底
第十七章 謎底





故事



蒲田車站附近的酒吧有目擊證言說有個50歲左右和30歲的男子用著東北口音方言(濁音很多),還說了「加美達」(かめだ)。五月十二日,在電車調車場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屍體被扼死,然後被石頭砸了臉部。從衣著來看,死者經濟並不寬裕,不太可能是劫殺,有熟人犯案的可能性。警方往電車線尋找,將「かめだ」解讀成「龜田」,一個關鍵人物的名字。然後過了一個星期了,死者的身份還是一個謎。

《砂之器》的偵探今西榮太郎從一本雜誌留意到秋田岩城的龜田,發現原來「龜田」是個地方,之後還和後輩吉村一起去了秋田。在那裡的車站遇到了新藝術團的成員。在秋田除了得知有可疑男子出沒,並沒有查出關於死者的信息。

之後案件調查有了轉機,在岡山的小鎮開雜貨店的三木彰吉到警視廳說父親三個月前去了伊勢神宮參拜,然後就下落不明了。死者是三木謙一,51歲,是三木彰吉的養父。三木謙一曾在「龜嵩」(かめだけ)出雲當過警察。經過調查,警方得到的結論是:三木是個好人,不可能和人結怨。

後來又出現了幾個關鍵人物:本浦千代吉、宮田邦郎、三浦惠美子和成瀨里枝子。新藝術團的成員(評論家關川重雄、作曲家和賀英良)和政治相關的大人物也和三木謙一的案件似乎也有關聯。還有一條線索是:有個女子(里枝子)在乘坐火車時,開著窗,把「紙片」撒出窗外。

憑著線索,今西聯絡上了新藝術團的成員之一,舞台劇演員宮田。宮田在答應今西說要把他所知道,關於成瀨里枝子的死告訴今西的那一天,前去赴約時因為心肌梗塞死在路邊。宮田的解剖顯示是自然死亡,但是時間點明顯是他殺。調查再次陷入膠著,但是今西在案發現場附近發現了一張失業保險金給付賬單。

評論家關川的情人惠美子因為關川被鄰居看到了,而被要求搬離原來的住處。惠美子搬到了今西的妹妹的住處對面,而惠美子已經懷孕了。和今西初次見面的一個月後,惠美子把關川約了出來,告訴了他今西的事(問了一些不太尋常的事,而且惠美子打聽到今西是刑警)。關川讓她再搬家。惠美子告訴關川她懷孕四個月後,關川讓她拿掉孩子,她卻堅持不肯,說上次聽他的,自己後悔了。最後關川答應她不拿掉孩子,但是惠美子必須聽他的話去做。

兩天後,今西的妹妹到他家,說惠美子昨天突然搬走了。今西直覺認為惠美子的失蹤和調車場的案件有關,於是開始尋找她的下落。今西從惠美子留下的不要的物品中找到了她上班的地方的火柴盒,但她前一天已經辭職了。今西還到搬家代理調查惠美子搬到了哪裡。但是沒想到惠美子的行李先寄存在搬家代理那裡,然後過後有個男性用三輪摩托車分兩次,隔了3小時,把行李載走了。

深夜,有男人打電話到婦產科杉上醫院,說有孕婦情況危急。醫生到了三浦惠美子的住處,發現她已流產,而且很難救了。關鍵人物惠美子就這樣去世了。房東說惠美子是當天早上來談,晚上一個人搬進去的。惠美子是急性流產,例如撞到圓石頭之類的。解剖的醫生認為不是他殺,是意外死亡。但今西執著於是受到撞擊分娩還是在胎內死亡後才出生的,似乎懷疑有他殺的可能性。

醫生和護士還說惠美子死前說了句:「請停下。啊,不,不。要出事的呀。快停下,停下,停下⋯⋯」。今西開始調查惠美子很在意的評論家關川重雄。

之後今西得知三木出發到東京前,去了兩次電影院,於是他想辦法看了當時那家電影院放映的兩部電影,但是並沒有很大的收獲。後來他察覺或許三木是在預告片裡看到了什麼促使他去東京的東西,但也毫無收獲。三木在電影院裡到底看到了什麼?

今西調查了新藝術團的和賀英良的背景(戶籍寫著大阪),也很在意本浦千代吉和山下忠太郎的次女薰的孩子秀夫。今西自稱本浦千代吉的朋友,和薰的姊姊山下妙子瞭解本浦千代吉和本浦薰的事情。妙子說妹夫和妹妹離婚後帶著孩子到處求神拜佛,希望能治自己的病。

就在那時候,內閣總理辭職,新內閣正在組織中。今西注意到農林大臣田所重喜(也是和賀的准岳父)的出身福島縣。三木生前去的電影院的老闆也是福島出身,而且非常支持田所重喜。

今西調查了某人的戶籍。某人的戶籍上寫著父母在1945年3月14日的空襲去世了。以前的戶籍原始檔案都在戰爭中燒燬了,現在的是重新補上的。即使虛報也無法發現。由本人申報(法律規定可以重新申報戶籍)。而那某人的戶籍是在1949年申報的,當時他16歲。

今西根據調查,拼湊出了這樣的故事:一個在島根縣深溝裡跟身患不治之症的父親的七歲小男孩到了龜嵩後,突然一個人跑掉。然後小男孩隻身去到大阪,在大阪被不知名的人士收留,但很可能不是以養子的身份。可是在戰爭中,那家主人消失了。戶籍上的父母的資料應該是本人編造的,因為夫婦倆的原籍無處可查。後來那個人去到京都,但這家人也在空襲中被燒燬。然後他在中二時退學,來到東京。

但是這些地方的檔案記錄都被燒燬了,很難尋找痕跡。當事人很聰明,通過虛報這樣的經歷,而不留下任何能證明他履歷的具體證據。

新聞報道說和賀和關川決定出國旅行。

有上門的推銷員在某戶人家的門口推銷時感到非常難受,這戶人家正好是今西在乎的某人的家。於是今西瞭解了「音」,得知愉快的聲音就是音樂,而低頻音和高頻音(超聲波)會讓人難受。

(這裡之後就很接近真相了,之後會提到謎底,但到這裡就不詳寫了)





覺得很有意思的地方


  1)《砂之器》和以往讀過的小說有著不一樣的「時代感」。有時代感的作品在東野圭吾的作品也看過(《白夜行》、《時生》),但《砂之器》大部分的情節描述的是當下(1950年代),不是作者根據回憶或者經過研究而寫的「過去」。覺得東野的《天空之蜂》涉及的核能問題就算是20年後的現在還是很「現在」,不知道十幾二十年後會不會有「時代感」?
  寫實的推理小說正因為涉及屬於某個年代的社會現象,而且不是發生在架空的世界,才會有真實感和時代感。


  2)《砂之器》雖然沒有很明顯地描寫,但歧視的成分是在裡面的(方言、痲瘋病等)。在東野的作品裡常常看得到(《信》、《空洞的十字架》),不過是對於罪犯和家人的歧視。1950年代寫了,2000年代也還在寫,似乎是在說,這社會問題一直持續著。


  3)《砂之器》有不少一定程度的專業知識的細節… 像是方言口音、司法解剖、血跡鑑定法、電子音樂還有聲音。覺得有意思的是血跡的鑑定法,因為馬上就看了科學和技術上的差別。那個年代還沒有什麼DNA鑒定的,只有判斷血型的方法,沒有辦法判斷DNA持有者是否是同一人(小說有詳細描寫如何判斷血型)。
  有些細節在50年後看來,其實還蠻大開眼界的。所以細節是有意義的,雖然我是比較喜歡作者深入淺出…


  4)《砂之器》還有一種「地方感」,由火車體現出來。有時候還是會在日本小說裡看到人物乘坐火車,但是在近代的作品裡,新幹線比較常見。像是在《當祈禱落幕時》,提到了好幾個新幹線的站名和線,看得我有點頭昏眼花。最初今西和吉村去秋田時,還有種旅行的感覺。但是都後面、今西頻繁出差,都有點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東京,還是在關西還是在哪裡了。


  5)俳句。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角色喜歡俳句這樣的設定,是松本清張本身喜歡創作俳句嗎?還是這是1950、1960年代日本的一個風氣?我是沒有仔細讀,但是翻譯有把日文5-7-5的音拍寫成中文5-7-5的音節。俳句是日本的文學,起源甚早。雖然我看文學作品,但我很不「文學」(?)。


  6)還有一個看到就忍不住笑了的描寫:「不斷湧現的看不懂的片假名文字。(南海出版218頁)」日語真的吸收越來越多用片假名書寫的外來語了(自創的應該也不少吧?)。比較50年前的文學作品和現在的文學作品(日文原文),應該會看出用詞的差異吧,即使只是50年間。


  7)四個有趣的點:
  交換信息和聯絡的方法。《砂之器》裡是寫信,電話都不打。在東野的作品裡(1980年代後),都是打電話,傳電郵或傳真的。這也顯示辦案方式的不同。
  夜市。今西和妻子去逛夜市時會買花,有一次附近發生了和賀出車禍的事件。所謂的「夜市」是怎樣的感覺呢?現在的東京應該看不到了吧?
  保溫瓶才出現。就覺得是很有趣的信息,沒什麼特別意義,哈哈哈。
  電影院的預告片。那個年代也在正片開始前放預告片啊⋯ 我這裡是商業廣告比較多,哈哈。


  8)強行推銷的上門推銷員。這個在前幾年的《蠟筆小新》裡常常描繪。日本自1950年代左右就有這樣的行銷手法嗎… 誒… 上門來推銷真的很討厭,但如果換個立場成為上門推銷員時,應該也很討厭讓你吃閉門羹的人家吧。




一些想法


  1)破案的速度與契機。
   吉村:「所謂人生,常常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機遇而改變命運。」
   今西:「已經查出來的案子就不會再留下任何印象,唯有未破的案子,連被害人的面孔都記得一清二楚。」
   (南海出版79頁)新的工作總是接踵而來。既有新發生的,也有長期未破的,總有辦不完的案件在等待他們。
  故事說到案件發生一個月後也沒什麼進展,搜查本部就開始散開,但是今西卻非常執著於調車場的案子。從第一起案子到破案,歷經幾個月(有半年嗎?),和現在的推理小說(至少東野的)感覺很不一樣。現在的推理小說破案都很快的說,尤其是單元推理劇(一天內破案也是有的)。
  破案時間也是元素之一,不是既定的。寫15年的追訴期將近才破案的推理小說也不是沒有(《流星之絆》)。只是很好奇在現實中,警察可以這麼執著於某一個案子嗎?


  2)犯罪與人性。
  如果兇手不做多餘的事的話,案子應該破不了,因為沒有留下很多破綻或證據可以指引出真相。感覺就是因為兇手被警方的辦案方針弄得擔心焦躁,做了多餘的事,後來還殺了第二個人,反而只是讓自己露出馬腳。嗯,可能這樣也突顯了人性吧。
  《世界奇妙物語 20年特別篇》的「殺意使用說明書」(改編自東野的《毒笑小說》的短篇)有一個很切實的概念:殺人的話就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描寫殺人案件,同時要求寫實的推理小說(社會派推理小說的一種?)不是鼓勵人們效仿和犯罪,我覺得一個功能是做出很多假設和自問自答:如果犯罪的話,後果是什麼?
  東野的《信》和《空洞的十字架》有著這樣的自問自答,但最終還是留了一個大問號給讀者自己去思考。


  3)犯案包含的決心。
  《砂之器》的三木謙一和《當祈禱落幕時》的押谷道子不但沒有惡意,而且都被說是非常善良的人,但還是招來了殺生之禍。(說到這點,想起了東野的《惡意》)
  《砂之器》和《當祈禱落幕時》的重點不是如何制裁兇手,而是探討為何兇手會犯下案子。
  因為死者們遇到了人生沒有他們這麼坦蕩、光明的兇手。對兇手來說,死者就是做了「多餘的事」才必須死。有決心拋棄過去的人,是不是同時會抱著「擋我者死」的決心?




一些無法理解的地方


  1)從出雲那裡寄來的算盤到底是有什麼意思?只是為了讓陷入膠著的案情有新的突破點嗎?《砂之器》還蠻多刻意和方便的連結的說。


  2)始終不明白那失業保險金給付賬單為什麼會給今西找到。那是兇手故意留下來的嗎?一張帳單能在街上兩三天還找得到,整個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說松本清張真的試過?還是為了讓案件調查有進展,就姑且這麼寫,反正讀者應該不會去驗證)


  3)不能燒我能理解,但剪成碎片丟掉前,衣服不會洗一洗,把血跡好歹洗掉?還是那個年代,水不能用太多?就算為了讓查案進行得順利而設計有瑕疵的線索,也不能太貶低犯人和共犯的智慧吧…


  4)關川和惠美子在搭計程車時,對話也沒有停過。無法理解:既然這麼擔心身份曝光,為什麼還要在計程車討論事情?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何要換地方說話,不過現在好像明白了,是為了不讓店裡的人因為自己待太久而對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5)到最後三個章節一直不寫名字好煩。邊看邊想所以是誰,我記不住日期和戶籍記錄啦!
  其實我在看的時候就知道誰是兇手,但是整個描寫讓我開始想:兇手到底是關川還是和賀,為什麼關川的描寫那麼多?
  和賀前半段根本沒什麼出場,說到和賀出車禍時才開始注意到這個角色。不過倒是有透過關川的文章和他與其他人的對話來看和賀。從一開始的不屑,到最後的善意批評,體現一種同個世代的年輕藝術家之間的競爭和地位之差。擁有才華的年輕藝術家們,是如何追求成功的?為了追求成功(社會地位),殺人掩蓋不堪的過去也在所不惜嗎⋯⋯?
  關川也是一個很有故事的角色。為了成功,不容許絆腳石(對關川而言就是緋聞、情人和私生子)。所以有情人是為了心靈的慰籍還是滿足生理需求?有一點就是惠美子去世後,關川因為被和賀抓住把柄,不得不讚美和賀。失去惠美子的關川,感覺也變得空虛了(南海出版351頁)。我覺得這可能是一種為了追求什麼而不得不捨棄什麼的無奈。
  和賀的故事和整部小說的謎底有關,但是和賀的故事也是藉以他人之口描述的,沒有和賀的心理描寫。和賀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是為了把謎底留到最後才不寫的嗎?還是為了讓讀者自己想像和賀是抱著什麼心情生活的?
  描寫 or 不描寫?可能要看小說是追求什麼。如果是要保留懸疑感,自然不會描寫。如果是要寫人,期間會描寫心理活動或者人物的過去。




犯案的動機


直到最後幾章,完全沒說本浦千代吉到底患的是什麼不治之症,看得我一頭霧水。後面才明說是痲瘋病。故事發生在1950年代末吧?(和賀1931年出生,故事發生在和賀28歲時。)在40年代,痲瘋病是不治之症。和賀(本浦秀夫)的生父本浦千代吉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了痲瘋病,和妻子離婚後就帶著兒子到處流浪。

1938年,三木謙一(調車場的被害者,當時為非常熱心的警察)見到患了痲瘋病的本浦,幫他辦了痲瘋療養院的入住手續,還收養了本浦的兒子,7歲的秀夫。但是秀夫自己偷偷逃離龜嵩,去了大阪,還有京都…… 之後輾轉開始了音樂家的大好前途。

大約20年後,三木謙一在旅行時意外發現一直很在意的秀夫,於是決定去東京找秀夫。但是現在的和賀已不是以前那個秀夫了。和賀費盡心思拋棄了過去,努力得到了現在的光明(和有社會地位的政治家的女兒訂婚了,自己也是新一代的音樂家)。

擁有了社會地位,得到了幸福,得到了光明,誰想回到灰暗的過去?恐怕連聽都不想聽人提起。

三木只是抱著很懷念的心情見面(沒有說他有勒索錢財),沒想到竟然惹上殺生之禍。來「討債」的角色,能想到東野圭吾的《白夜行》裡的松浦勇,但也不是說過去的人出現在你面前勒索你就死不足惜。

一旦有不想讓現在認識的人知道的過去,就會害怕遇到以前的人。是逃跑,還是殺人,只是一念之差。推理小說寫的是尋求殺人來解決問題。尋求殺人手段的話,那是要把所有知道你過去的人都殺掉或者「收服」(請參考《白夜行》)嗎?

只是覺得像三木這樣想要敘舊地找上和賀,根本沒有必要殺人。但和賀因為害怕失去,就想要先下手為強,封口以免後患。

為了保護自己構建的一切「光明」,不惜殺掉那些要揭露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過去」的人。


殺人的動機就是保護自己構建的一切。哪怕是假的太陽,哪怕是砂石構建的容器。(太陽是借《白夜行》的比喻,容器是《砂之器》的比喻,不過電影和連續劇好像解讀為城堡)。

從頭到尾都沒有解釋到「砂之器」為何(里枝子的遺書有提到細沙從指縫裡流出去的空虛感),所以只能當作一個比喻:用砂子構建的容器不是永恆的。

是要面對自己的過去,還是隱瞞過去來維護自己構建的現在… 其實想想,這和社會的給人貼上歧視的標籤沒有關係嗎?(和賀害怕被貼上的標籤就是有患了痲瘋病的父親)

犯罪的根源在於社會和「人性」(那「人性」又是什麼?)… 這就是「社會派推理小說」的精髓嗎?




無法歸類的想法


連續劇改編似乎直接抽出「宿命」這個詞。
(但是「宿命」真的不是憑兩個漢字就能解出意思的…)

看了兩部連續劇和SP改編的介紹,結尾和我讀的原著感覺不太一樣。

當連續劇改編的名聲大過原著時,人們可能就會混淆,把改編的情節當作原著的情節。明明很多時候,改編不會忠實原著(有很多不同的原因)。想起了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和《竹林中》被混淆的情形。九泉之下的作者們是該高興還是覺得悲哀呢?

很想仔細看2004年的連續劇改編,不知道到了年底還會不會「想看」?


☆.。.:*・゚*:.。.☆☆.。.:*・゚*:.。.☆☆.。.:*・゚*:.。.☆☆.。.:*・゚*:.。.☆☆


因為看了東野圭吾的《當祈禱落幕時》,才會看松本清張的《砂之器》。


以《砂之器》來說,和我最習慣的東野的編排風格的確有像(我覺得編排風格和句式不同,不會因為翻譯而有很大的改動)。但東野比較精簡。東野會跳過直述的調查結果(有點懸疑),然後事後再以「回顧」的形式報告結果。《砂之器》可以再精簡一點(這只是個人想法,作者怎麼寫就要尊重作者)。




我留意到兩部作品都有一個非常方便的人際關係。《當祈禱落幕時》是金森姊弟,《砂之器》則是今西的妹妹。今西的妹妹這個角色實在太方便了,關鍵人物惠美子搬到妹妹的家對面,然後里枝子就搬到今西家附近。而且電影預告也是妹妹和妻子提到,今西就發現了接近真相的線索。

這種「萬能人物」的設定,讓我想起日劇和電影系列《推理要在晚餐後》的奇蹟之男風祭警部。但是作品的性質不同,接受度自然也就不一樣。《推理要在晚餐後》因為有搞笑的成分所以可以接受,但是《砂之器》比較嚴肅,我不太能接受過於巧妙的萬能人物。

如何將設計包裝得巧妙,真的不容易。當然,小說裡的人物關係和登場時間都是設計出來的。沒有好壞對錯,只有讀者買不買帳而已。




我不會說《當祈禱落幕時》是加賀版的《砂之器》。為了生存,為了保護重要的事物而殺人的推理小說,絕對不止《砂之器》和《當祈禱落幕時》。在寫這篇的時候,我就覺得《白夜行》也很符合這個條件。

或許評論家是為了連結兩部作品,而貼上了這樣一個標籤(是在讚賞說東野圭吾是松本清張的繼承人,還是有其他什麼意思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兩部作品絕對值得獨立分析(但是我在這篇一直在做連結……)。要比較兩部作品有多相似,之後再比較也可以。




這樣接著看,我覺得無論是東野圭吾的《當祈禱落幕時》還是松本清張的《砂之器》,好像都少了什麼(真的只是主觀感受)。

《當祈禱落幕時》也不是說沒有把百合子加賀母子和淺居父女平行地放在一起,可能是我感覺不到吧。

《砂之器》則是缺少和賀的心理描寫,覺得有點空。有作者想要表達什麼,但是未能全部傳達的感覺。




《當祈禱落幕時》和《砂之器》的故事脈絡的確很相似,但是《當祈禱落幕時》與《砂之器》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當祈禱落幕時》是屬於一個系列的作品,《砂之器》只是一個獨立的長篇小說。加賀本身的謎團讓故事多了一個層次。

看完時沒有覺得,但現在真的覺得《當祈禱落幕時》不適合作為「加賀恭一郎系列」的完結篇。「加賀恭一郎系列」有很多可能性和深度,希望東野會再讓加賀刑警登場!


.。.:*・゚*:.。.☆☆.。.:*・゚*:.。.☆☆.。.:*・゚*:.。.☆☆.。.:*・゚*:.。.☆☆


之後沒有特別想讀的作品,不過重讀東野的作品的心意還是沒有改變。應該會休息一段時間,或者看一些比較輕鬆的小說轉換心情……

但我想我應該會以《砂之器》為契機,開始看松本清張的作品。




(完)


1 則留言:

  1. 非常精闢的描寫,我也對這部作品有諸多疑慮,但我覺得最大的問題還是年代久遠的錯落感太多,再加上對於日本的風土民情不熟悉,導致沒有很喜歡或是想不通透的感覺,但還是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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